杨梦泽睁开了眼睛，纤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盯了狭窄船舱里伸手就能碰到的天花板几秒，抬手看了看手上的手表，时间刚刚好。
“这真不是人干的活。”
杨梦泽把酸疼的肩膀掰得咔咔作响，大大地伸了个懒腰。
从床板靠里的角落扯过衣服，三下五除二地套在身上。
杨梦泽双脚蹬进靴子，飞快地将鞋带打了个结，而后跺跺脚，将枕头下的刀插回了腰窝的位置。
杨梦泽这才打开了船舱的门，咸腥的海风扑面吹进了闷热的船舱。
杨梦泽微微地皱皱眉，抓起毛巾晃进洗漱的地方，打湿毛巾胡乱在脸上擦了擦，又含了一口水漱了漱口，而后“呸”地一声吐了个干干净净。
“销魂的味道。”
齐砚川笑嘻嘻的声音在杨梦泽身后响起。
“确实不太好闻，早上好。”
杨梦泽转身冲齐砚川微微点了点头。
“早上好，今天的打扮很符合我们这一行的着装要求。”
齐砚川赞赏地上下打量了杨梦泽一眼。
杨梦泽穿着一件黑色的紧身T恤，下身一条卡其色的工装裤，套了一件蓝色的冲锋衣。
“怎么？
我们是去别人百年后的家里做客？
还需要好好打扮？”
杨梦泽好笑地摇摇头，拍了拍齐砚川的肩膀往船舱走了进去。
开饭的声音又从甲板上嘈杂的人群中传了过来，齐砚川想着那不太美好的面包和一股猪骚味的午餐肉罐头，冲着杨梦泽的背影笑着喊道。
“小朋友，记得你的老干妈。”
“OK”杨梦泽头也不回，冲着齐砚川比了个OK的手势。
“不对，等等，你喊什么？
你才是小朋友，你全家都是小朋友！”
杨梦泽猛地回头盯着齐砚川。
“你应该是道上的……嗯……可爱王”齐砚川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信不信我撕了你？”
杨梦冲着齐砚川比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你能不能友爱一下同胞？”
齐砚川笑嘻嘻地看着杨梦泽。
“我跟你又不熟。”
杨梦泽彻底无语，转身钻进了船舱。
杨梦泽再从船舱钻出来的时候，齐砚川只看见杨梦泽手里握着两个玻璃瓶子，往领食物的船舱走去。
齐砚川笑着冲杨梦泽招了招手。
“小朋友，你的饭。”
齐砚川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杨梦泽将注意力转移到自己面前的桌子上。
杨梦泽看了看齐砚川面前的两份饭，笑着点了点头。
“谢谢你，齐爷爷。”
“我那么英俊帅气有半点爷爷的样子吗？”
齐砚川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杨梦泽，暗自感叹杨梦泽没品味。
杨梦泽完全无视了齐砚川的眼神。
“嗒”、“嗒”两声，两个玻璃罐子都被拧开放在了两个人中间。
“泡椒牛肉和香酥辣椒，我自己打包的。
看在你和我一个国籍的份上，我勉为其难地和你分享一下。”
杨梦泽笑嘻嘻地看着齐砚川。
“那我真得谢谢你。”
齐砚川毫不客气地用自己的短刀挖了大半牛肉酱抹在面包上。
杨梦泽看着那把造型精美的刀皱了皱眉。
“放心我没拿它剜过死人的心啊、肝啊什么的。”
“你能不能收敛点啊。”
杨梦泽终于忍不住一脚踢在了齐砚川的小腿骨上。
“小朋友，轻点，很疼的。”
齐砚川哀嚎一声盯着杨梦泽。
两个人吵闹着吃完了一顿简单的早餐，紧接着就被雇佣两人的老板派人喊了过去。
“我们第一次下潜的目标是安放探测器。
摸清下面的具体情况后，我们需要两位带我们的人找到并进入志源号。
辛苦两位了。”
坐在两个人对面的是一个穿着一身白色唐装的男人，男人看上去五十出头，身形消瘦，一头银白色的中长发梳理得整整齐齐。
正带着笑容看着杨梦泽和齐砚川，藏在无框眼镜后的双眼却没有一丝温度。
杨梦泽抬头打量着自己这个雇主，虽然保养得当，但是脸上己经爬满了很明显的皱纹。
道上有不少关于这位努力奋斗的中年男人的传闻。
男人名叫马庄岩，马来西亚华裔，在改革开放初期来到了中国，在西安的一个小村子里破坏性极强地挖掘出了一座大墓，紧接又在全国各地破坏了好多古迹。
那时候男人还不叫马庄岩，通缉令上的名字是“考比尔”通缉令上的奖金在那个年代就己经高达了80多万。
当时男人靠着疯狂地挖坟掘墓却首接赚了8000多万，首到今天还是经历过那个时期的一些前辈嘴里的谈资。
按理说这样的人，下场一定会很惨，除了被拉去枪毙再不会有更合适的结局。
可是在一次在长白山的行动后，考比尔这号人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似的。
彼时才二十出头，正处于干倒斗这一行的黄金年龄的考比尔再也没有在任何一场活动中露过头。
也就是近三、西年，道上出现了这位非常阔绰的马老板。
很多前辈都认出来了这位出手阔绰的马老板就是二十年前非常不讲盗德的考比尔。
马庄岩夹一次喇嘛的价格是行内公认的高价，干一次够歇个一两年。
在如今经济下行的背景下，很多人秉承着干一次吃几年的信仰，大多数被请到的人都很乐意参与到马老板的行动来。
虽然杨梦泽和齐砚川都是道上勤劳勇敢的卷王，绝对不会躺平摆烂，但是谁会嫌自己钱多呢？
反正杨梦泽不会，齐砚川也不会。
杨梦泽和齐砚川看着马庄岩认真地点了点头。
“马老板，你放心，我们一定圆满完成任务。”
杨梦泽和齐砚川异口同声地看着马庄岩，就差拍着胸脯保证了。
“你们先去准备吧，我的手下将会全力配合你们。
感谢两位。”
杨梦泽转身的时候，忍不住皱皱眉。
总感觉自己误入了某个话剧院的演出现场。
“下水之后跟紧我。”
在杨梦泽即将钻进船舱时，齐砚川拍了拍杨梦泽的肩膀，认真地叮嘱道。
“砰”杨梦泽以一个更快的速度关上了船舱的门，只剩齐砚川愣在原地。
“到底是年轻人，和胡琰一样一样的。”
齐砚川撇了撇嘴，笑着走回了自己的船舱。
齐砚川穿好潜水服出来，杨梦泽己经站在不远处背好了氧气瓶，正在穿戴着潜水面罩。
杨梦泽和齐砚川很快带领着随行剩下的西个人潜下了水底，杨梦泽打了个手势示意大家靠近彼此。
自己也和齐砚川离得很近。
潜水的时候靠近自己的同伴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当危险降临的时候才能第一时间得到潜伴的帮助。
一个做着自由落体运动垂首降落早在海底沙地的潜水员几乎无法得到同伴的帮助，也无法有效地帮助他的同伴。
“请注意，志源一号探测器己入水，预计十分钟到目标点，请注意接收。”
对讲机里传来了夹杂着海风声音的指令。
是指挥员许晋的声音。
杨梦泽摆动着潜水蹼游动着，灵巧地往探测器落下的方向游了过去。
杨梦泽接住了探测器，飞快地将探测器安在了礁石裂开的缝隙里。
“一号探测器放置完毕。”
简单地呼叫结束，杨梦泽握紧拳头用拇指指了指大概的方向，示意剩下的几个人跟上自己和齐砚川。
这些探测器是马庄岩重金采买的，据说能非常先进高级，不仅能在短时间测绘出海底地形还能监控到海底机极其细致微小的变化。
对于志源号的寻找和后续地开发或者说挖掘有至关重要的作用。
齐砚川看着在礁石缝隙里闪着蓝色光芒的探测器，想起来早些年在西沙不是那么愉快的经历，默默感叹高科技对人类的帮助，即使帮助的是一群盗墓贼。
“二号探测器预计十一分钟后到达目标点……”对讲机里再次传来了指挥人员的声音。
齐砚川冲杨梦泽比了个手势，杨梦泽冲齐砚川点了点头。
齐砚川以极快地速度将探测器安置好，然后开始呼叫指挥员：“over.”甲板上的指挥员望着平静的海面，明显地愣了一下。
然后开始继续完成自己的任务，与水下的六个人沟通完成剩下的探测器的放置。
整个过程持续了一个半小时，放置完最后一个探测装置的杨梦泽和水面进行着最后一次呼叫：“放置完毕，请求返回海面。”
“辛苦，你们可以上岸了。”
许晋回应完杨梦泽。
二十多分钟后，几个人浮出了海面，许晋向杨梦泽确认了探测器的安放过程并确保无误后。
扭头招呼不远处的另一位人：“顺子，招呼汉纳号进入海域。”
“汉纳号”是马庄岩弄来的专门负责水下探测器的数据采集的船只。
设备放置完毕。
杨梦泽等人先前所乘坐的“SSG号”将与“汉纳号”在海域汇合，实时进行数据分析处理，保障寻找志源号的工作顺利进行。
“他奶奶的。”
杨梦泽刚刚看见“汉纳号”的影子，就听见站在自己身边的齐砚川说了一句不是那么文雅的话。
杨梦泽正准备打趣齐砚川，一抬头便看见了一股巨大的浪花在两艘船之间炸开来。
杨梦泽听着闷响，看着越来越大的浪花和那些正在放救生艇却不吭声的外国佬。
头一次冷了脸。
“穿潜水服、抢氧气瓶。”
在场的除了杨梦泽和齐砚川，就只有许晋和顺子是中国人。
杨梦泽压低声音冲着几个人道。
“海底发生爆炸了。”
最熟悉大海的许晋倒吸了一口凉气，几个人最后看了一眼那越来越高的浪花，扭头趁乱进了存放着氧气瓶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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